张富田有一头分线工整的花，脸上戴着一副似乎度数很深的金边眼镜。他看着唐少华，微微点头示意后在铁椅上坐下，先看了看时间，然后才说“敝姓张”。计时恐怕是他的习惯吧。
“对不起，百忙中前来打扰。”
“听秘书说，唐少华先生想询问关于有马汽车赔偿协议的事。”
“其实，我是针对他们的瑕疵车受害者进行调查。律师先生，您是受到委托，代表受害者团体和有马进行协议吧。”
“因为受害人当中，有一位在我担任顾问的公司里工作。”
“我也听说了。那么，受害者的赔偿都达成协议了吗？”
“认定肇事原因为有马汽车瑕疵的案子，全部结束了。”张富田律师挥法律专业本色，以严谨的说法回答。
“受害者是否有所不满？”
听到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这么问，张富田的身体稍微前倾，双手摆在茶几上，十指交扣。“我听望月先生说，好像是有马汽车的员工被骚扰，是吗？”
“啊，是啊。”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含糊以对。
张富田律师哼了一口气。“我倒不太相信员工被骚扰就出动得了公安局的警察，不过不急着追究这个。就结论而言，受害者团体并没有到现在还想对有马采取报复的人，至少我想不出来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每个人的受害程度不一，赔偿金额也不一样，但是不管哪个案子，和过去的类似案件相比，有马所提出的赔偿金都接近最高金额。至于不满，那就说不完了，不过至少没有人来向我投诉。唯一的例外是望月先生，因为金钱买不回人命。你不也是因为这样，才去拜访望月先生的吗？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调查什么。”
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苦笑道“您说的一点也没错。”
“既然你已经见过望月先生，那么你也知道，望月夫妇并没有心情为难有马。他们一心一意想从痛失爱女的悲伤中站起来，正在摸索往后该如何活下去的当口，没有余力思考如何复仇。”
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点点头，他本身也得到相同的印象。望月夫妇具有向李成峰复仇的动机，然而也仅止于此了。这次的犯行，不是一对老夫妇办得到的。
“您说，认定肇事原因是有马瑕疵车的案子，已经达成赔偿协议，那么未获认定的案子怎么处理？”
“这方面也不一而足。这个问题浮上台面时，的确有各种人和我们联络，说的内容不外乎最近生车祸，认定是有马的瑕疵车造成的，希望我们提供协助。但是，绝大多数是当事人一厢情愿，不然就是贪图赔偿金捏造事实。这些只要在电话中谈过就知道，因为他们没办法正确说明车辆编号或车祸当时的状况。差一点的，甚至连车种都弄错。”
“那么，有没有哪件案子被认定是有马瑕疵车造成的，结果却没被采用？”
张富田律师对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的问题沉吟了片刻，接着摇摇头。“应该没有。再说，有马的态度很配合，他们尽全力想挽救公司形象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没能帮上你的忙。”张富田律师正色说，这句话看来不像在调侃唐少华。
“哪里，您的话很有参考价值。对不起，耽误您的时间。”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站起来。
离开张富田律师事务所之后，唐少华走进一家自助式咖啡店，刚才事务所里并没有烟灰缸。
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喝着咖啡、抽着烟，缕缕轻烟随着叹气吐了出来。
或许预料错误的想法在内心日益膨胀。济州医学院医院收到的恐吓信是障眼法，歹徒的真正目的是李成峰――脑海里闪过这个灵感时，他兴奋异常，但随着调查工作的进行，可能性似乎越来越低。不用张富田律师说，他对望月的怀疑早已排除，而其他受害者并没有威胁李成峰性命的动机。
手机响了，一定又是“小机灵”刑警宋明。他忍不住皱眉，“小机灵”刑警宋明一定正在独自做些枯燥的调查工作吧，也该去陪陪他了。
然而，来电显示并不是“小机灵”刑警宋明的号码，他接起一听，原来是张富田律师。
“关于刚才的事，我想起一件案子，听说有人打过一通奇怪的电话。”
“是什么情形？”
“是事务所的人接的。来电者询问，如果因为有马的瑕疵车间接受害，能不能加入受害者团体。”
“间接？是追撞车祸吗？”
“我们也这么想，不过好像不是，据说是瑕疵车熄火，因而造成交通阻碍。”
“哦……”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想起石志坚记者告诉他的内容。瑕疵车的问题是控制引擎的集成电路板故障，特征是转飚高，但也会出现相反的情况，也就是熄火。
“那么，贵事务所怎么回答？”
“以这种情况向有马求偿可能很困难，不过不清楚细节不便妄下定论，所以我们请对方过来一趟，但对方说不用就挂了电话，也没有留下姓名。”
“是女性吗？”
“不，听说是年轻男子的声音。怎么样？有参考价值吗？”
“现在还不知道，不过谢谢您，或许是一个重大提示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张富田律师的声音比刚才见面时来得亲切。
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从口袋取出折小的文件，那就是石志坚记者提供的资料。他把文件打开，浏览上面的报导。
是这则吗……
报导内容指出，由于瑕疵车在一条小路上熄火，造成附近的交通瘫痪，而且还有这样的附注
在瑕疵车后面有辆救护车正要将患者送往医院，驾驶在判断路况无法顺利通行后，只好绕道而行……
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拿起手机，祈祷石志坚记者别到远地出差，幸好他的祈祷应验了。
“想请你帮个忙。”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劈头就对接电话的石志坚这么要求。
他们约定的地点就是前几天碰面的咖啡店。“麻花”警官唐少华不时看着钟，等待石志坚。
他望着咖啡已喝光的杯子，正考虑要不要点第二杯时，石志坚记者推门走了进来，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长男子。